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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少年游(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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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到高义市没有直航,时润清从港城转机,好在经停时间很短,不到两个小时。

她前一天中午出发,在大年三十的早上七点飞抵港城。

过年了,母亲也回了她们在港城的旧居。时润清本该先回自己家看看,可时间紧,她只得过家门而不入。

算起来,自从时润清成功拿下巴黎首秀之后,陈嘉欣就再也没有登过高义时家的门。她这个媳妇当出一肚子怨气,可时润清作为孙女在时家却没吃过一点亏,虽不够亲近,但于情于理,每次回国都应该拜会长辈亲友。

时润清叹口气,无视陈嘉欣的不满和怨怼,硬着头皮飞往高义。

近乡情怯,到了港城,一向撑得起大场面的时润清紧张得在VIP候机室坐立难安。

父母的关系还有转圜希望吗?

时家的亲人们问起母亲她该如何回答?

返港之后,母亲会不会向她发难,责怪她为何还要去往时家?

……

烦透了!

时润清郁闷地在角落面壁,越到举国欢庆、逢年过节的特殊日子,她的生活就越难捱。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希腊传说里的阿喀琉斯,看似褪下凡躯刀枪不入,可未被冥河之水浸泡的脚后跟却还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的出身和软肋。

这种强烈的反差就像网络段子所说的,城里的“Lucy”过年变回村头翠花,回家的时润清还是那个困在父母之间的无助小孩。

“呼——”时润清长长吐出一口郁气,多思无益,不如干点正事。

她从包里掏出一本被翻得软塌塌的书——《Sanford Meisner on Actin》。两年前她就开始学这本书,彼时她尚缺自信在幕前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最终在机缘巧合抑或是牵线搭桥之下,与制片人一拍即合,用极小的成本拍出一部年度黑马纪录片。

虽然《鲸歌》之后再无续作的意向,可天下没有白读的书,也没有白拍的作品白拿的奖,时润清拿到好莱坞首屈一指的名导玻尔的新作《Reviver》的女主演的角色,还得感谢当年的灵光乍现。

玻尔的电影向来以烧脑剧情为卖点,出于保密的目的,即使合约已经签下一个多月了,时润清至今只知道自己要饰演的是片中反派的妻子,Al。

没有剧本,她所能做的努力仅有把《Sanford Meisner on Actin》随身带着反复学习,佐以仍在继续的表演训练课。

时润清拒绝了十多个爆米花片才终于等来Al,有时候难免觉得可惜,但一想到被定性为花瓶女演员之后转型的艰难,她就继续拒绝得毫不手软。

在玻尔的所有电影里,他所有的精力几乎都花在视觉效果和剧情,因此,他从不选择菜鸟演员去费心调教。剧组其他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成熟演员,无数现成的作品可供检阅,见导演时往往是喝咖啡聊聊天就敲定了。

时润清则不然,作为影视圈的纯新人,她是正正经经录制了自我介绍视频,严严肃肃试镜后才得到和导演聊天的机会。

那天,她特意飞去洛杉矶,这个刚满22岁的年轻人被要求表演“看见儿子中枪死亡”。

她没有选择爆发式的表演,而是安静的。她的神态变成了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女人,不需要号啕大哭,仅靠发不出声音的嗓子、颤抖发白的手和瞬间坍塌下来的脊梁就足以将她的悲痛传染给在场的每一位观众。

玻尔认识到自己对模特的刻板印象,也看清时润清超乎年龄的可塑性。他认同了妻子的劝说,时润清拥有一种伟大演员才有的“变色龙”的能力。

对于她这样天然惹人注目的美丽女人来说,在表演时能够令人忘记她本人的出色,说明了她作为演员的巨大潜能以及长时间刻苦训练的痕迹。

试镜得以顺利推进到餐叙阶段。一同喝咖啡的还有干练的女制片人乔安娜,也是玻尔那位吹枕边风的妻子。

她看过时润清拍的《鲸歌》,不仅欣赏她所记录的故事,还对她在片中用声音出演的独白印象深刻。她认定,时润清是一个能用声音演戏的好演员,如能有机会与之合作,定能如虎添翼。

正巧,她收到了老朋友罗德姆经纪人对她的推荐,不由分说,立刻将其推荐给了玻尔,劝其把设定为五十岁上下的女主角降到三十岁,把时润清那封阅后say sorry便无人问津的可怜邮件捞了出来。

“It’s very easy to ive advice, so now I’oin to tell you sothin that’s iossible. Keep workin all the ti; do all kinds of plays, whether they’re riht for you or not, because eventually ti and you will catch up with each other. One other thin: hold on to the foundation of your technique. It’s solid.”

时润清心不在焉地翻完这本早已烂熟于心的工具书,眼见冬日高起,飞机缓缓降落。

天空灰蒙蒙的,无云却似阴雨。

机场离市区很近,四周高低错落着灰白的民房,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和内地早开发地区的县城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这些楼房往往都有高大的常绿树相伴,一副病树前头万木春之景。可纵使绿树成荫,面对空气污染也于事无补。高义是岛上不多的老重工业城,有好几个石化厂炼钢厂,是全南岛空污最严重的城市。

时润清戴严了口罩,率先下机。她没有托运行李,背起双肩包,拖上登机箱,大步流星地离开机场。

父亲时思墨早早开着伯父时思辑的车等在停车场,时润清一身黑衣黑帽黑口罩,可他一见便认了出来,急急上前迎去,接过女儿手里的行李,把她护上车。

一阵嘘寒问暖,时思墨点火启程,又一拍大腿打开手套箱,掏出一个保温饭盒。

“奶奶特意早上起来给你包的水饺,还有两个茶叶蛋。飞这么久饿了吧,先吃点。我们早饭吃得晚,年饭还有一会。”

时润清疲惫但不饿,可盛情难却,推脱也是白费口舌,她接过。

饭盒里是十颗正宗的山东水饺,薄皮大馅。面皮晶莹透亮,一看便知十分筋道。馅料的翡翠色穿过面皮溢出,咬开一看,果不其然,传统的猪肉大葱馅,是奶奶的手艺。

时润清食指大动,原本不饿的她闻着香味儿也饿了。想想人的一生过年的机会不过百次,奶奶包的地道水饺不知还能再吃上几回,她心一横,把一盒饺子吃了个精光。

“不错啊今天,以前要你吃点东西求半天都不行。”

时润清不好意思地笑笑,瞥了一眼父亲,默默把饭盒收拾归拢。

时老爷子个高板正,国字脸,浓眉大眼,标准的东夷后人身材面孔,跟同乡女子结婚生育的三个孩子个个人高马大,正气凛然。

父亲如今年近半百,趁时润清不注意的时候,竟也生出许多白发。

时润清背过脸去不愿再细看,只望着熟悉的路段发呆。她出生刚满三个月时,父母便抱着襁褓从这座机场、走这条路回家,如今她二十三岁,一年一寒暑,这条中山路已经走过五十遍有余。

二十年里,高架桥长龙初具,商场拔地而起,爷爷奶奶也在最后一批从破败的眷村瓦房搬到了高楼,离开他们守了半个世纪的,“建国八村”的家。

“我们家的大明星终于到了啦!”堂姐时以心一边应门一边大喊,口音自带嗲味。

沙发上,当了奶奶的大家姐姑妈时思归同表嫂、堂嫂看管着几个幼童满地爬,奶奶和伯母从厨房走出,其他几个房间涌出时润清同辈的哥哥姐姐们,爷爷、姑父、伯父以及他那头回上门过年的美国洋人女婿正围在饭桌上打扑克。

时以心大学便去了美国读书,她的弟弟时以卫只比时润清大四个月,去年九月也去了美国读研究所。

不大的客厅里顿时插满了腿,时润清一一叫人。

时家的规矩,没结婚就还是孩子,孩子是拿压岁钱的。她空手而来,行李里一件年礼都没有。

又是一阵寒暄后,堂姐薅住她疯狂自拍合影,奶奶见状,下令他们几个孙辈重孙辈的一块拍张照片留给她。

时润清环视一圈,今天人到得格外齐整,除了自己的母亲不在,四世同堂拖家带口的,一个不少。

捉到三四岁的娃娃拍照着实艰难,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最终,奶奶拄着拐棍指挥两对夫妻扶着三个孩子坐在前排,时润清等站围在背后。爷爷默不作声,坐在一边注视自己的三个外孙、四个孙子和三个小重孙。

“该动身了。”

喧哗中,爷爷催促,“以恒,准备好了吗东西?早点搞完吃饭,你姑子他们家还要回去。”

按爷爷时志华老家的规矩,除夕要上陵祭祖,还要“请家堂”,他背井离乡,祖坟宗祠皆在千里之外的北方,更不敢敬香供纸,请老祖宗来这边陲小岛过年。于是,时家的祭祀就变成了海祭。

每年除夕、清明、中元等日,一家人去到海边,对着大海上香磕头。

结束后将香灰纸灰冲入大海,只求这片有去无回的残忍大海能把不肖子孙的根系牵回胶州湾,让祖先的庇佑能够照拂这小小岛屿。

小时候,时志华不愿磕头,总是要被父亲拧着耳朵踢膝盖窝才能跪下。后来,他拧着自己两个儿子的耳朵逼他们对着呼啸而来的浪花磕头。

时以恒是伯父的长子,他读了空军学校,如今已是上尉飞行员,娶妻生子,家庭美满。时家的祭祖活动也从他父亲的手中,传承到了这位年轻有为的长孙手上。

时以恒答道:“东西都放到车子上去了,就等润清回来。”他招呼大伙,“那我们现在动身?”

奶奶和伯母留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其余人分了几辆车往海滩驶去。

他们去的是临近渔村的海岸,离建国八村的旧家只需要二十分钟的脚程。时以恒依稀记得幼时爷爷家还没被拆,为了表示虔诚,爷爷都是带着一大家子人扛着物件走路过去。

时思辑、时思墨并时以恒沉默而熟练地找准老位置,搬运香案,摆放香炉、供品和蒲团。

时思归点燃一把香,侍立在旁。

东风猎猎,海天阴沉。这片海滩平时人流就极少,除夕下午更是只有他们一家子。

美国女婿站在外侧,好奇围观。

准备完毕,时思墨点燃一串鞭炮。一阵声势浩大的噼里啪啦之后,时志华扶着膝盖跪在蒲团上,接过女儿递过的三支香,口中念念有词,喊着“爹”、“妈”、“奶奶”。

少小离家仍未归,乡音无改鬓毛衰。

他举着香重重磕了三个头,未能忍住老泪纵横,在女儿扶起时用皱如树皮一般的手抹脸。又摆摆手,告诉女儿不用管他。他恭恭敬敬将香插进香炉,背过身去,拍拍自己大儿子的胳膊,示意其上前。

时思辑、时思墨、时思归依次敬香,姑父同是第二代外省人,娶了时思归后,一直列在妻子之后参加时家的海祭。

到了孙辈,时以恒率先垂范,军校模范生的他即使下跪也铁骨铮铮。在他之后的其余人随意了许多,不排年龄、不论性别、不分内亲外戚,自然地按照位置走上前去,三鞠躬上香,连洋人女婿都做得像模像样。

十几个人敬香完毕,默契退到一边。

最后一步该是敬酒,时思墨带回来的茅台酒。

84岁的时志华手抖得斟不满杯,苦笑着又揉了一把眼角。

时以恒接过酒瓶,弯腰托着爷爷的手斟满一杯,退到一旁。

“好,好孩子。”时志华欣慰地仰视着年轻力壮的孙子,环视了一圈。儿孙满堂,个个身体健康、行为端正。

他扑通一声跪下,高举酒杯,哽咽道:“爹,妈,爷!俺来南岛70年,没给恁丢人!”

醇厚清透的酒液浇在沙砾上,瞬间消失不见。

*

时志华14岁来南岛。

父亲和爷爷都已被鬼子所害,只剩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一日,妈妈叫他去街口打两瓶酱油,从此便一去不回。

他永远记得,那天妈妈系着蓝色的围裙,叮嘱他买完酱油赶紧回来,不要把钱拿去买糖瓜,可他还是没忍住,只打了一瓶酱油。

后来,那瓶犹豫许久才从牙缝里抠下的酱油也在拉扯中被打碎,黑乎乎的酱油撒了他一裤脚,咸香油亮。

49年5月,百万雄师已过长江,红旗插满中华大地。时志华的家乡却发生了最后一战。守军溃败,抓壮丁也变得毫无底线。

他就这样懵懵懂懂,无知无觉地被迫一路南逃,甚至在船上还担心又拿酱油钱买了糖瓜吃,回家以后会不会被妈妈骂。

在同一批壮丁里,时志华算是运气极好的。他家原本经营着一间祖传中药铺,家中男儿个个识文断字。时志华小小年纪长得比成年男子还高,模样周正,人又机灵,长官便把他收作自己的勤务兵,免于被派去前线炮战。

时志华一夜之间长大,自此跟在长官身边勤勤恳恳,对高层喊的口号深信不疑。

他分到了住所,房屋低矮逼仄,公共厕所臭气熏天,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改善生活环境,除了几条板凳,屋里没有任何家具。他不是睡行军床就是打地铺,所有的私人物件永远收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

他和村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同一个信念深信不疑:家国离乱顶多三年,说不定明天就要赶船回家。

“戡乱时期”,士兵不允许结婚。

时志华无所谓,他年纪还小,该要回老家娶媳妇的。

直到59年,禁婚令被放开,24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本该是知慕少艾的年纪,时志华却大哭了一场。

掳他上船的时候说要“剿匪”,他逃不了。登岛之后说要“反攻”,他只能相信。“禁婚”说是防止士兵醉卧温柔乡不思归,他强烈支持。

士兵怎么能结婚呢?有妻有子的士兵在战场上如何敢拼命呢?在岛上成了家,如何能……回家呢?

长官同僚张上校的女儿对他青眼有加,他虽也极喜爱这位同乡妹子,可还是不愿意结婚。

再等等,再等等,也许呢?

也许能让妈喝上新妇敬的茶呢?

三年又三年,1962年,时志华哭着打了新床,迎娶了张家妹子。

婚后三年抱俩,70年又生了幺儿时思墨。

为了补贴家用,三个孩子的妈妈在操持家务之余还在集市上摆了一个饺子摊,卖跟自己妈妈学的手艺。时思墨则每天从部队回来后,专门去歌舞团表演的门口练摊儿,摊煎饼。

没有家翁家婆,小小的瓦房由媳妇主事。时志华只给妻子定下一个规矩——不许让孩子去买酱油。

*

祭祀完毕,时家兵分两路,时思归同先生、一子二女和媳妇孙子一并回同市的夫家团聚,其余人原路返回。

年夜饭已经上桌摆好,除去几盘海鲜,绝大多数都出自鲁菜馆。

时家儿孙平日各自天南地北,只有过年难得一聚。八仙桌摆上大圆台,父子叔侄之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给长辈敬完酒后,时润清跟着桌上唯二未婚的时以卫端碗跑去了小孩那桌。

饭后,长辈们醉醺醺地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堂哥堂嫂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家。

时以卫、时润清、时以心和她那美国老公,这四个没孩子的小年轻凑成一桌打桥牌守岁。两个男人贴了满头的纸,游戏渐渐失了趣味。

时以卫偷偷摸摸变魔术似地从房间里搬出一箱烟花,拉着他们下楼玩火。四个人互相发疯似的幼稚地互相挥着呲呲冒火的烧火棍,叽里呱啦地乱飙英语国语闽南语粤语法语。

到了后半夜,又一齐出动偷了时思辑的车钥匙跑去空荡荡的电影院看午夜场的春节档电影。

这个春节,南岛最火爆的是一部本地剧情片,但为了照顾中文程度仅限“你好、再见、谢谢、对不起、岳父岳母好”的外国人,一番锐评之后还是选择了好莱坞商业片。

情节俗套,但特效抓人,感官刺激强烈。几番攻守易势之下,英雄主角顺利解决危机,跟伴侣和和美美,甜蜜幸福地牵手。

时润清的左手边,时以心在电影结束后、灯光打开前的最后一刻和丈夫接吻。

好像在此刻,所有国人都感受着同一种团圆和欢乐。

她一整晚狂欢的心跳平静下来,不禁想到自己分隔两地的父母,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寄榆的脸。

他正远在京城。

除夕夜,团圆的灯火并没有照到每一个人。

陈嘉欣一个人回了港城,在自己长大的圣玛莉安儿童院参加长桌宴,早早回到属于她的二十几平米的小房子睡觉。

在巴黎,白蓉还没有下课;许敬微翘了一天班,跟内地留学生朋友一起做年夜饭、看春晚。

新年的钟声为世界各个角落的每一位华人而敲响。

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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