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不怕惹得祖母不快？”殷浮月仰着脸，笑容略带些调皮。
殷承明突然凑近，笑容狡黠而得意：“你以为我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只懂得讨好老夫人？”
……
节华院门口青翠的凤凰竹丛前，罗嬷嬷领着两个身体壮实的丫鬟恭恭敬敬地候着。
繁星刚从梨花院送了糕点、听完大公子的唠叨出来，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就害怕地要往回走。
转念一想，她是什么身份？倘若去梨花院把大公子请了出来，定会让人胡乱猜忌，给小姐招惹麻烦！
于是繁星又朝前走了几步，故意踩空一脚，将罗嬷嬷等人惊动地回了头。
“你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鬼鬼祟祟，在那里作甚！”
繁星连忙换上讨好的语气回答：“嬷嬷，奴婢之前是过去给大公子送糕点，现在回来去给小姐回话。”
罗嬷嬷眯起眼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冷声发问：“既然是去回话，怎么还杵在那边不过来？”
“奴、奴婢突然想起，装糕点的木盒落在了大公子院子里！”
看着繁星慌慌张张的神情，罗嬷嬷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难道是想故意借着取糕点盒来把大公子请过来？
想到殷
大公子上次在家宴上就直白地提出了对殷浮月缠足的抗议，罗嬷嬷对繁星的戒备更深了。
“一个盒子而已，哪能耽误去给小姐回话的时间？桃花，你去帮她梨花院取糕点盒。”
罗嬷嬷看也不看繁星一眼，又仰起脖子盯向节华院的大门，“繁星，快去找你家主子吧！”
“是。”
繁星和名为桃花的丫鬟同时应允，两人却是擦肩而过。
回头看了眼桃花离去的背影，繁星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还好她离开梨花院前，就按照小姐的交待跟大公子说：“若是回来取糕点盒的不是奴婢，那就请公子一定要出来看一看。”
就在踏入节华院门的刹那，一个刺耳的女声远远传来：“嬷嬷还没找到六妹吗？”
是大小姐来了！
繁星身体僵硬地转过来行礼，背上沁出了一身冷汗。
回府时间不长，可是大小姐对自家主子的介意和明里暗里的针对，她和梧桐都是清楚的。
罗嬷嬷福了身，语气不冷不热：“老奴奉命行事，尽职尽责是应当的。”
殷萍芸的一张瓜子脸修饰的极为精致，眉眼是掩藏不住的神气。
今日是老夫人下令要这些奴才来给殷浮月
缠足，她自然要过来看好戏。
老夫人的命令，难不成她也能违背么？
殷萍芸得意地想着，脑海里甚至已经幻想出了殷浮月被缠足折磨哭天喊地的凄惨模样。
骨头被强行掰弯的痛苦，还好她是在幼年时期经受的，日子久了就麻木了。
可对于年纪不小的殷浮月，骨骼差不多将要定形，怎么可能还能裹出三寸金莲那样美丽的小脚呢？
“六妹真是的，明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这样到处乱跑。况且，这里是自家哥哥住的地方……”
“罗嬷嬷来了？找我可是何事？”
殷萍芸抿紧嘴巴，攥紧了手中的拳头。
节华院的大门，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个纤弱的身影，身侧则是一个紫衣丫鬟搀扶着。
意气风发的华服公子紧随其后，笑眯眯地将众人打量了一圈。
“三姐？罗嬷嬷，没想到有一天我的节华院会比大哥的还要热闹！”
听到殷承明的话，殷浮月轻轻笑了笑，就将怀里借来的书塞给了门口傻站着的繁星。
罗嬷嬷自然不敢在三公子面前摆脸色，一一见礼之后，便哈腰答复了殷浮月的问题：“老夫人吩咐了事情，还请三小姐回到自己院中。”
“自然可以。”
殷浮月由雪燕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了罗嬷嬷面前，“三姐也是来找五哥的么？”
殷萍芸眼眸一缩，冷笑道：“我的好妹妹，姐姐当然是来找你的。”
“哦？说起来，浮月真是惭愧。这几天身体不好，还看书看入了迷，这才忘记去三姐院子里好好谢过三姐。”
看着殷浮月友好的笑容，殷萍芸很是莫名其妙：“谢我什么？”
殷浮月抬手有意无意地露出手腕间的玉镯，“近些日子，三姐不是差人送了好些不用的旧物给妹妹么？”
那玉镯正是她很多年都没有戴过的物品。一定是蒋姨娘自作主张将她的东西分出去给了殷浮月！
殷萍芸想瞪她，却碍于当着许多人的面，不得不摆出姐姐的风范，最后表情扭曲、咬牙切齿道：“浮月既然那么喜欢姐姐的东西，不如直接过来挑选！”
“今天还是算了，嬷嬷说祖母有事情要交待浮月。”
殷浮月仰起貌似天真的小脸，转头看向罗嬷嬷道，“嬷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呢？”
“这……”
罗嬷嬷自然不敢当着三公子的面说出闺阁女子的事情来，尽管三公子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事情。
“对啊，我也很好奇。祖母最近都不召我过去解闷，原来是在给浮月做什么打算吗？”
三公子一发话，罗嬷嬷更为难了。
她本以为强硬地来到三公子院子前面要人，可以更轻松地请走殷浮月。
姑娘家缠足的事情，想想也知道殷浮月会羞于启齿不好意思在哥哥面前提起。
结果羞于启齿提起缠足的人反而成为了她？
看到殷浮月一脸好奇，罗嬷嬷竟然无言以对。
她又不是第一次为此事找到三小姐，三小姐心里不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吗？
“五哥，祖母最近应该是在忙着帮三姐布置笄礼之事。”
殷承明点点头：“那应该是给你派任务，为你三姐的笄礼出点力。”
“胡说！”听到和自己相关，殷萍芸立刻就急了，“浮月，你回到京城不过多长时间，三姐怎敢劳烦你帮忙？祖母只是想帮你，塑造一双京城贵女都该有的美足。”
罗嬷嬷老脸煞白地微微低了下去，心底道，真是丢人！
不过，她一个当老奴婢的，自然不敢说主子的不是。
顶多回去后如实禀报给老夫人听。
看到殷萍芸乖乖上钩，殷浮月和殷承明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