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知终于在他的话里听出了端倪。 她后知后觉的皱眉转回头,有些奇怪的问:“你要么自称哥哥,要么叫我小妹妹,你怎么知道你就比我大.....沈最,你查到什么了,是不是?” 她坐在沙发上,上掀着眼皮的弧度让本就又大又明亮的杏眼越发突兀,漆黑的如同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在白炽灯下熠熠生辉。 温柔的光晕打在女孩疑惑的侧脸上,沾染上了一轮光晕,皮肤白皙娇嫩,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毛绒。 沈最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弯下腰,双手放在她坐着的沙发扶手上,偏着头看她。 “话既然说到这了,有件事我还想先跟你商量一下,”两个人离得近,他说话的声音共振着姜越知的心脏,清润的磁性折磨着人的耳廓,“你没正经上过学,但年龄又已经够十七岁了,我比较犹豫的是,安排你入学的话,从几年级开始比较好。” 他说话的声音调调慵懒,带着试探。 可是语气温柔,有些刻意的撩拨。 姜越知心下一惊。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想了想问道:“如果我从高二开始上,学籍有没有问题?” 反正无论怎么选都会被怀疑。 “跟的上?就你那乡村教师教的东西?” 字字不提试探。 字字都是试探。 姜越知明知他不会轻易相信,但只能选择着装傻,故意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抬头回看他,使劲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努力让自己直白的接受他的全盘审视。 “对,你知道的,我很聪明,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能从高二开始上,至于跟不跟的上,那是我的事。” 沈最见她这幅样子笑了声,点了点头,“可以,下周你跟我去学校,参加一次摸底考试,走正常流程转学,至于户口和学籍的问题你不用管,周叔会帮你搞得,但是前提是,你这次摸底考试必须全部及格,怎么样,能做到吗?” 他又压低了一点腰身,让两人的视线直接平齐,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但姜越知丝毫没有退缩。 “可以,我能做到,不过......” “不过什么?”沈最直起身子,后退一步,笑的好整以暇。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比我大,你也说了,我也是十七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姜越知看着他,轻轻的咬了咬下唇,这样的彼此试探让她着实太过疲惫,可她没有别的选择。 “周叔找到了你妈妈的那个村子,村子里的接生婆还记的她,她有个习惯,每次接生都记账。”沈最倒是没有隐瞒。 “何必这么麻烦,随便编个生日,哪天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去确定具体日期,沈最,你还是信不过我,对吗?”姜越知对上他的视线,突然笑了,笑容很乖,跟小花猫一样纯良无害,软软的控诉毫无力量,如同挠上人心的小刷子。 沈最看了她片刻,收回视线,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眼神中失去方才那种仿佛洞穿人心的锐利,显出几分散漫。 “你我之间,从来不是信任和被信任的关系,我养着你,没有培养心腹的目的,你也不够格。” “这话可真伤人自尊,”姜越知撇了撇嘴,“好吧,不可否认你是对的,那…我们在一个班里吗?” 沈最揶揄道:“想跟我一个班?” 他的手臂轻轻搭在旁边椅背上,白皙的肌肤被头顶的光线晃得透亮,右手骨节分明的食指正上下散漫随意轻点着,明快的节奏昭示着他心情不错,至少轻松。 薄唇因说话而微微翘起小小的微笑弧度。 “依赖我啊。” 姜越知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门外传过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就看到一位鹤发花白的老者从门口走进来,穿着极为朴素,领口手绣却繁复精致,低调内敛。 肃穆威严,戴着一副老花镜,却仍旧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异常犀利,只是目光落在姜越知身上,又变得异常慈爱。 “小越知?”老人的声音低沉嘶哑,被岁月的沧桑浸润,透着股莫名的威严。 带姜越知回家的第一天,爷孙俩就通过电话。 “我是姜越知,爷爷您好。”姜越知乖巧得应承着,侧头求助的看向沈最。 沈最好笑的看着她,倒是难得一见她吃瘪,如此直白的慌乱没有丝毫作假的痕迹,有种清澈的愚蠢,看起来傻兮兮的,很好欺负。 他指腹无端有些发痒。 “我爷爷,沈家的老太爷,这几年闲云野鹤惯了,一般都在寺里住着,难得回来,你运气好,一来就赶上了。” “沈…爷爷……啊,不…沈老太爷,您好。”姜越知双手恭谨搭在小腹的位置,微微垂着头,看起来很乖。 很讨长辈喜欢的样子。 从前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应付上面各种到福利院视察的领导们,那种未经世事的蠢萌带着无害和低人一等的敬仰,很满足这些大人物们经年养成的高高在上。 “不用这么拘谨,”沈太爷率先打碎的气氛,“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孩子能得小最的青眼,我老头子啊,就是八卦,今天一见,果然是个乖的,你也跟着小最叫爷爷就行。” 姜越知扬起唇角,“爷爷。” 在这一点上,她其实拿不太准沈最的意思,但也觉得没必要矫情。 “我从小陪着这孩子长大,他爸妈走的时候啊……”沈老爷子伸手比划着,“他才那么点大,从那时候到现在,这孩子从来没有领过别的小朋友回家。” 姜越知有些诧异。 沈老爷子其实也没必要平易近人到如此程度。 “我估计他都不记得了,那时候有其他家的孩子们找上门,还都会被他凶巴巴的赶出去,后来慢慢的,大家也就都不敢再来跟他玩了。”老爷子笑道,“说多了说多了,一路上从市里来,坐车很辛苦吧,都坐下说,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说,后厨备了饭菜,很快就能吃饭。” “嗯,好的。”姜越知心底狐疑,一时间没搞清楚这老头是什么路数。 沈老爷子坐在正堂,双手撑在手杖的金镶玉杖头上,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最,很爽利的样子,看样子那些伤应该没有大碍了。 “听万国说你受伤了?自己弄得?” “爷爷明察秋毫。”沈最和他说话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畏怯,有问必答。 “你跟你爸一个样,都是疯子。”沈老爷子嫌弃道,“说到底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这点小事情何必付出这么大代价,留他们活着也未必不是好事,赶尽杀绝如何引蛇出洞?” 姜越知敏锐的发现,当老爷子跟沈最说话的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自带一套切换系统,在慈祥和严厉间灵活切换。 想到这,她忍不住低笑一声。 这样的家庭里,居然也能看到着这样一副天伦之乐的和谐画面,她觉得很有趣。 两辈子,无论是在哪,姜越知都没有和亲人相处的记忆,那些父母出事后,亲戚们恶毒的嘴脸,是她对亲情这两个字的全部诠释。 “小姐,请喝茶。” 佣人们捧着茶水进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能感受到她们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 没有恶意,单纯是因为好奇。 下面的人听说少爷带了个姑娘回来,起初都是不太相信的。 她们这些人,都是十几岁就开始呆在宅子里,有的年纪大的,甚至伺候了沈家的几代人。 沈最是沈家性格最偏执也最理智的孩子,能小小年纪就让老太爷放心的退位让贤,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远远超出了年龄的界限。 但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对女孩子少点怜香惜玉的自觉。 老宅聚会的时候,她们经常能看见被少爷气哭的小姐们,连饭都不吃,就捂着脸躲起来的。 可想而知,整个沈家大宅的人,都对这位莫名其妙的姜小姐,有多好奇。 这么一见,确实出落的漂亮。 看着还很乖。 佣人们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带着自己看到的记忆。 没等拐出假山口,就被一群等着打探消息的人围住。 这深宅大院里,要说八卦,还真是毫不逊色。 近距离给姜越知送茶的佣人自然成了大家争相打探的最主要目标,可她搜搜遍了自己脑袋里能想到的所有词汇,也无法找到一个能够完美的贴合刚刚看见的姜越知。 要是只说自己的感觉,好像就是无论男女,见到她都会有一种冲动。 就是想让人忍不住抱进怀里揉搓几下子的冲动。 很乖,是那种软糯糯的乖。 十分讨喜。 听说是闭塞山村走出来的小孩,可是看上去却比许多世家的小姐还淡定大气,气质出尘。 外头讨论的热火朝天,完全没人注意到连廊后面拐出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老太太听见众人的讨论,抬手让人停住了脚步。 “秋格啊。”老太太压低声音对旁边搀扶她的妇人开口。 “嗯?”妇人偏头过去。 “你说,今儿的太阳是不是要打东边落下了。”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很和缓,倒听不出太多情绪。 “嗯,看着像,单听她们形容,我都心痒痒的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位异姓的沈家小姐了,虽说小最难得对女孩感兴趣,是件好事,只是老太太,待会还得您好好把关,大哥大嫂的前车之鉴,咱们沈家可再遭不起这样的事情摊在他身上了。” 老太太摩挲着佛珠的手指顿住。 片刻,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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