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给三公子修缮的节华院就在大公子梨花院的旁边。
路过梨花院的时候，殷浮月让繁星过去通报了一声。
繁星很不理解，“小姐，我们不是去找三公子吗？”
“兄长忙于学业辛苦劳累，我去找五哥，你把我们带的糕点送过去给大哥。”
“小姐，我还以为这些糕点都是送给三公子的呢……”
殷承远才是她的亲哥哥，她为什么要莫名去给别人献殷勤？
殷浮月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快去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交待你。”
她让繁星凑过来，耳语了一句话。
节华院前有两个洒扫的小厮，瞧见她来了，很是意外地上前行了礼，便跑进去通报了一声，马上就有一个三公子的贴身婢女出来迎她进屋。
“三小姐突然来访，三公子这会儿还在读书呢。”
这个婢女年纪约有十七八岁，生的眉清目秀，言行举止在她面前倒是落落大方。
不笑时感觉清冷疏远，一笑起来倍感亲切，让人觉得仿佛彼此早就熟识了一般。
殷浮月忍不住问道：“你是五哥身边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奴婢雪燕。”
好耳熟的名字！
殷浮月隐
隐想起前世殷承明和王家小姐成婚后就闹出了一件哄笑京城的糗事。
据说是王小姐把自己的陪嫁丫头给殷承明收通房，殷承明却偏不要；王小姐又主动去给殷承明纳妾，殷承明还是不要。
王小姐本就是假惺惺地做这些事情，被殷承明拒绝后反而更开心了，到处和其他夫人炫耀。
就在王小姐美滋滋地以为自己寻到一个没有花花心肠、一心为功名的夫君时，竟然十分尴尬地撞见了丈夫和从前的贴身婢女私通的场面。
那时还是新婚不到三个月的时候，王小姐当场就被他们气的要寻死觅活。
似乎听闻，和殷承明私通的婢女名叫雪燕，老夫人顶着压力帮殷承明收了房，雪燕后来在王小姐之前怀了孕。
结果冬月里难产，一尸两命。
想起这些前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事情，殷浮月不由得多看了雪燕一眼。
殷承明不像是那种不识时务之人。王小姐受家人溺爱长大，向来飞扬跋扈、善妒成性，所以最初殷承明才会立即拒绝王小姐主动纳妾的提议。
难道真是情难自禁才会和雪燕私通？
殷承明也不是个蠢人啊！即使真正用情，定不会教人发
现。
至于那件事的后果，殷家和王家借着联姻维护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雪燕难产死后，殷承明和王小姐表面上的和平相处则走到了尽头；发现刚出生的小公子也被害死，老夫人从此也没好脸色给王小姐看。
殷家和王家的关系，因婚姻而联结、又因婚姻而走向了破裂，甚至反目成仇。
以至于后来殷家走向下坡路，王家不仅不出面说话，还强迫殷承明写休书接走了王小姐。
殷浮月嘴角笑意渐深，看来今日这一趟是走对了。
两人来到三公子的书房时，殷承明正闲坐在敞开的圆窗前，津津有味地翻着一本小说。
听到推门声，殷承明连头也懒得抬，视线就像粘在了书本上一般，“浮月，你可算来找你五哥玩了。”
殷浮月瞥到雪燕行了礼后表情淡淡，殷承明对这个贴身婢女也并没太多关照，心底的疑虑更深了。
雪燕模样算不上绝色，还是混在殷府丫鬟中都找不到的那种。
怎么会有前世那种殷承明为婢女和结发妻子反目成仇的事情发生呢？
“浮月最近一直在读书，可没有心思玩，今日是来请教五哥的。”
“唔……你也要
准备秋闱么？”从书里抬起头，殷承明用古怪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
女孩子也要用功读书？谁教的？
“雪燕，你先下去吧。没什么事不用来打扰我教妹妹读书。”
“是，奴婢告退。”雪燕微微福身，退出书房并关上了门。
殷浮月掏出《景祯政要》摆在书案上，引得殷承明多看了一眼。
“这是先帝的……”
殷浮月冲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浮月是想来瞧瞧，五哥可有记载景祯年间之书？”
“你……能看懂？”
手中的小说早就掉到了地上，殷承明恍若从未察觉一般，走到浮月对面坐下。
这个十二岁的女孩今天打扮的简简单单，乌黑的发髻一侧还是别着那支木簪，仍是掩不去她水灵灵的出尘之姿。
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般，神情的温柔明明看上去和府上三房二小姐殷玉媃如出一辙，殷承明却发现了她眼底多出来的清冷，还有……说一不二的霸道。
老夫人行事霸道，喜欢强加给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可总是给人自私冷漠、利欲熏心的感觉。
大伯殷丞相说话霸道，在家人面前总会维持自己威严的气势，但是处
理起府中内务时总会受到老夫人的影响。
眼前这个女孩，听到自己的质疑，亲和的面孔上瞬间就浮现了那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气息，与她白皙脸颊的婴儿肥十分不搭。
但还是吓得他将其余质疑的话语憋了回去。
殷浮月并没有急于证明自己来推翻殷承明的质疑，仅仅是轻轻瞪了他一眼。
见他不吱声，殷浮月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五哥，浮月想来找找还有没有有关景祯年间的书。”
“我自然有。”殷承明不自然地翻了翻《政要》，“正巧我也有事请教你。”
“五哥这里借本书去看还需要先做事的么？”
殷承明讪讪一笑，只得道：“说的什么话，五哥当然很乐意借书给你看。只是有件事情，不弄清楚心里不踏实。”
殷浮月笑意淡淡：“书坊之事？”
“说起来还是几天前的事情。听说吴管事和鸿安居士谈妥了托管制的协议。噢，鸿安居士就是那本《石头记》的作者。”
殷承明留意观察她的神情许久，却不能捕捉到分毫的变化。
书坊之事明显是她刻意引导促成，怎么今天殷浮月听到这个消息，反而无动于衷的像个局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