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大小姐还算聪明嘛！
她们都是闺阁中尚未婚配的千金小姐，最不该在传统古板的老夫人面前提起外男，这是有失妇道的。
殷浮月冷笑，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老夫人面前，盈盈一拜。
老夫人皱起眉头，看到三小姐也是浑身湿透的模样，心中对殷萍芸的话起了疑。“浮月，你又是什么原因落水了？”
殷萍芸大声道：“她自己跳下去的！”
老夫人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太子可就在那后面默默看着呢！
老夫人把目光落在殷浮月身上，“浮月，你姐姐说的话可是当真？”
“祖母，”殷浮月仿佛着凉般吸了吸鼻子，“姐姐因为珠钗掉进了池塘，一时心急，失足掉了下去。”
说着，换上了一脸的自责，十分内疚地看了殷萍芸一眼。
殷萍芸顿时就被她无辜的神情气到了，脸上用力挤出一个笑嘻嘻的表情咬牙问道：“区区一把珠钗，我为何要跳下水去捞？”
“三姐？可是之前在家宴上时，你不是说这是二皇子特意送的东珠打造出来的珠钗么？想必那一定是姐姐的珍视之物。”
那是她用来刺激殷浮月的话，怎么反而变成砸自己脚的石头
了？
殷萍芸一时气结，发现老夫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殷浮月提起二皇子，这是触犯了老夫人的大忌啊！
眼看老夫人快要发作，殷萍芸脱口道：“妹妹休得胡说！二皇子给四妹、你，都送了东珠的。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
殷浮月摇摇头：“姐姐，浮月没有收到这样的东西。”
“三小姐。”这时，原本默不作声的蒋姨娘冷声插嘴道，“妾以为三小姐没必要如此。二皇子和你萍芸姐姐相识得早，自然是当成妹妹一般看待。大小姐从来敬重二皇子如兄长，兄长的礼物，自然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蒋姨娘一句话，就把大小姐对二皇子的隐晦情感，变成了兄妹之间的关爱。
相比起锦衣玉食长大的女儿，这个出身农户的蒋姨娘在遇事时反而要更加冷静，头脑清醒。
想必蒋姨娘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无非是大小姐设计陷害不成被反将一军。
她很期待对方会如何帮殷萍芸翻盘。
“大姨娘说，觉得浮月没必要怎样？”
这声“姨娘”喊的好生刺耳！蒋姨娘蹙起了眉头，平复怒意沉声道：“自古长幼有序，三小姐就算自己没有得到东
珠，也不该去妄图姐姐的那份。”
这下子，在场的人都以为是三小姐使了手段害姐姐弄丢珠钗、失足落水。
很容易看出，打扮朴素的殷三小姐其实是嫉妒姐姐穿的戴的都是精美的好东西，没人会相信堂堂相府大小姐会为了一支珠钗跳进池塘亲自打捞。
随身侍候那么多的丫鬟，吃饱饭不干事的么？
殷萍芸小声啜泣起来，靠在蒋姨娘怀中，呈现的是弱柳扶风之姿。
前世大小姐每次陷害她后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殷浮月并不意外。
示弱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副杀手锏，成本不高，杀伤力却极强。
哪怕是在家族利益面前铁石心肠的老夫人，看到这样的可怜姿态，都会露出几分不忍。
果不其然，殷老夫人沉着脸并不出声，殷承远攥着拳，内心仿佛十分纠结。
“我为什么要去妄图姐姐的那份呢？浮月在嵘州长大，日常梳洗打扮向来简单。”
殷浮月的话，听上去就像是在做无力的挣扎。
蒋姨娘冷哼一声，面色悲痛地拜倒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求老夫人给大小姐做主！”
“祖母，浮月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殷承远已经
理不清这次的事件了，尽管上次在苏元启的提醒下，对蒋姨娘母子三人多了点提防，可心中还是把殷萍芸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
殷萍芸和殷浮月，都是他的妹妹啊！
为何一定要闹的你死我活呢？
老夫人望向冷风中笔直站立着不卑不亢的殷浮月，十二岁的女孩将要长成，水灵灵的模样越来越像苏氏了。
但是，与苏氏相比，这个孙女又多了几分孤傲，完全没有苏氏的怯弱，那正是她厌恶苏氏的地方。
蒋姨娘是个有作为的女人，丞相后院哪个姨娘敢不顺从她？
老夫人暗地里欣赏，但是做什么都要时刻防备一手，确实心累。
真不知当初苏氏一事，到底是好是坏……
“浮月，祖母问你，大小姐的珠钗是不是你扔进池塘的？”她能想到的是殷浮月设计弄掉了大小姐的珠钗，再害大小姐落水，然后自己跳下去……可是她自己跳下去做什么呢？
“祖母也这么说吗？”
终究没人会信她。
生长在嵘州，没有在富贵窝里长大，见识浅薄就成了她的原罪！
殷浮月眼中泪光盈盈：“浮月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姐姐说有事跟我商量，于是
屏退了其余婢女，带我往池塘边上走。
浮月想着上次在园林玩耍时，大姐就差点落了水，就想提醒姐姐别在岸上走。谁知姐姐取掉珠钗扔了下去，质问我为什么要偷她的珠钗。我不理解，姐姐说要找祖母理论，结果没踩好，自己掉了下去。”
殷萍芸瞪大双眼，气地涨红了脸：“真是个会说话的妮子！为何与之前说的完全不同了？我为何要扔掉这样价值不菲的珠钗？”
“姐姐说的不是‘区区一把珠钗’么？”
又是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
蒋姨娘却暗道不妙，殷浮月怎么提起了上次园林落水一事？
殷浮月继续道：“浮月言行前后不一，不过是不相信姐姐会做出这种事，本想帮姐姐隐瞒。那次，浮月就没有说三姐也在园林的池塘边上。我朝奉行长幼有序，浮月一直敬重三姐。”
老夫人眯起眼，问：“浮月，你说上次，殷萍芸在园林？”
全程旁听的三夫人心弦一紧。怎么过来看大房内部的戏，都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上次园林观赏，就是她领的队。老夫人才因为那次三小姐落水冷落了自己好久。
这个三小姐，怎么总是落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