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在十一点半结束，各班组织回教室午休，正对着高二一班的那侧窗帘被拉得紧闭。
教室内光线昏暗，仍然有不少手机的光亮在桌面下作祟。
许奈奈双手交叠着趴在桌面上，目光空洞地盯着窗帘的一小丝缝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的项目从一点半开始，大部分人中午都激动地没怎么睡，毕竟待会就是饱受关注的男女混合接力赛。
许奈奈睡不着，干脆去了趟厕所，回来就被程可柠紧紧抓住：“奈奈、奈奈，你紧张吗？”
班上人声嘈杂，不少人围了过来。
相比于程可柠的激动，当事人许奈奈倒显得格外平静：“我还好。”
梁屹侧头看她，似乎意有所指：“别太勉强，反正重在参与。”
“对！”程可柠挥了挥拳头，“尽力而为嘛，反正今天下午所有加油稿都为你们而战！”
“哈哈哈，程大小姐你这难道不是以公谋私？”
“怎么了，我们班加油稿投得多不行吗？”
“哈哈哈......”
班上一大群人打闹着往操场走，程可柠在进操场后就去了主席台。
大概是布洛芬药效显性，许奈奈感觉肚子没有上午那么疼了。
她脱了外套在旁边热身，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杏色高领毛衣。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她下意识抬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主揪紧了毛衣衣摆。
有些人不需要聚光灯就是天然的主角。
他刻意摒弃集体活动的行为只会为他镀上更加神秘的灰白色，以至于只要稍展锋芒就能引起无数人前呼后拥。
赛道起点围满了乌泱泱的观众，耳畔喧嚣着女生们窃窃私语的议论。
许奈奈强迫自己撇开眼，起点已经开始检录了。
裁判和志愿者清扫赛道，熙攘在一群的人被迫往后一退又退。
赛道上只剩各班接力赛的运动员。
“第一组，高二二班，张倩.......”裁判开始点名。
运动员按照分组站成五个队列。
“第五组，高二一班，宋佳、明炽、方小芙、林汀云。”
“高二六班，张媛、马浩、许奈奈、梁屹。”
“高二八班......”
一班和六班分别是第一、第二跑道，两个班的运动员候场自然站在相邻的两道。
“嘿兄弟，你也参加接力赛啊？”明炽大敞着校服外套，长腿一曲一直懒洋洋地倚在阶梯上。
梁屹和明炽都在校篮球队，两人一起打过不少比赛，彼此还算熟悉。
“腿怎么样了？”梁屹边压腿边问。
“问题不大，”明炽耸肩打趣，“待会我可不会放水哦。”
梁屹不动声色看向正在神游的许奈奈，笑了：“当然。”
两人攀谈一会儿，马浩也加入了他们的对谈：“明哥，我们学校能不能进决赛可看你们了！”
明炽挑眉：“小case！”
马浩大笑：“哈哈哈......要不是我高一身高不够进校队怎么都是要拼上一拼的！”
“现在还来得及。”
“真的吗？！”
几个男生从运动会谈到明年的篮球联赛决赛，期间明炽明里暗里惋惜感叹林汀云死活都不入校队。
“但我还是把他当替补报上去了！”明炽不羁挑眉。
林汀云瞥他一眼。
明炽笑着锤他一拳：“到时候主场可是在盛越！阿云，你难道不想在他们的主场血虐他们吗？”
“......”林汀云本来懒得理他，但还是说了一句，“别拿我当幌子。”
“哈哈哈哈......”
发令枪响了两声，第二组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棒。
许奈奈从听到‘盛越’两个字开始就觉得浑身难安，后背好似覆了层毛刺，每呼吸一下都感觉泛痛。
“第五组准备。”
第四组最后一名过了终点线，裁判吹着口哨招手，看台上坐下去的人群齐齐起立。
“到了到了！到最后一组了！”
“我男神压轴这比赛还有悬念吗？”
“我还是支持我们高二六班！”
“加油加油啊啊啊——！！”
第一棒的四个人上了赛道，裁判高举发令枪。
啪——
四个女生瞬间冲出赛道。
不得不说六班的第一棒张媛短跑十分厉害，一开始就跟第二名拉了小半圈的距离，四个人紧追着过大半圈，张媛始终维持第一，马浩兴奋地摩拳擦掌，成为第一个跑出去的第二棒。
第二棒的三个人接连跑出，明炽不紧不慢地压了压腿，接过气喘吁吁传来的第一棒，转身就从最后一名往前面赶超。
“明炽好帅啊啊啊啊——”
“第二了第二——第一了！卧槽！！”
第三棒陆续上了跑道，许奈奈深呼口气。
“别紧张，竭尽全力就好。”梁屹宽慰说。
“嗯。”
少年近在咫尺，许奈奈鼻尖微酸，失去了之前自然朝他打招呼的能力。
明炽从最后一名越到甩第二名马浩几十米，一班第三棒的女生跑出去一段距离后许奈奈终于拿到接力棒。
静止的风猝然凌冽，女孩静垂的高马尾在一瞬间拉成直线。
“许奈奈加油！”
“高二六班冲啊——！！”
主席台上程可柠直接拿着话筒站起来，什么加油稿什么祝贺词全部抛掷脑后，四面环绕的广播喇叭只剩‘高二六班’‘许奈奈’‘加油’几个词组。
许奈奈似乎听到有很多人在叫她的名字，可周围的世界好像镀上了防护罩，呼吸愈渐沉重，胸口因急速奔跑闷刺不止。
脑中似乎又想到明媚少女毫不避讳的告白词，以及林汀云泰然自若的纵容。
她眼眶被风吹得发涩，似乎快要落泪。
“啊啊啊！！要反超了！！”
“冲啊！！”
许奈奈与第一名的距离急剧缩短，终于，在一个弯道她与一班的女生并了肩。
“这妹子长的可以啊，身材还这么好，以前怎么没在学校见过？”终点旁跑完的一些男生聚众嬉笑着聊了起来。
已经到对面跑道上的少女穿着很旧的毛衣，不知几年前的宽松版型束缚不住青春期女孩蓬勃的发育，以前隐藏在宽大校服下的曲线顿时凸现地淋漓尽致。
“你们肯定没见过啊，六班的，”张智瘸着腿，笑意暧昧，“今年刚从远宁来的转校生，我觉得这妹子贼正点。”
“有人去六班帮我要个Q.Q吗哈哈哈......”
“人家哪看得上你？”
“别看她那么瘦还真有料，啧啧跑起来简直——”
“适可而止。”
张智调笑的话被猝然打断。
林汀云收回冷淡的目光。
他往跑道走，脱下黑色冲锋衣外套，露出里面纯白的VIA高领毛衣。
砰——
变故就在此时，遥遥领先后面众人半圈的两个女生在到最后一百米冲刺赛道的转弯处忽然猛地撞上！
林汀云抬眸，脚步骤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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